我一直便明白的,对于自己身处于一个巨大的谎言这件事。
我的父母死在了那场战争中,这点毋庸置疑。在海姆叔对我撒谎后的一个星期后,我便收到了来自军队的通知书。但是,我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海姆叔,而是将它隐瞒了起来,然后,继续装作什么都不明白的软弱样子,向海姆叔寻求着庇护,维系着这份名为‘家’的残存感觉。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海姆叔是不会离开我的,因为,很显而易见的是,他的人生似乎缺失了什么,以至于离开了我与这座城市,他会发现自己的人生没有了意义。
人类是种一生都在寻求着“意义”的种族,他希望我能充当这份意义。
于是,我们相互向对方寻求着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就这么依存着活下去。
这样的生活本来可以一直存在下去,我有一种感觉——在这座城市里,这种生活是被允许存在的。
然而,佩丝特的出现却将这样的生活打破了。
海姆叔的眼中出现了除了我以外的人,他不再一直看着我。
这份心情,我不明白。但是,与之伴随的那份孤独感却深入我的骨髓,唤醒了我在杰克死后那几年的记忆。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不要只剩下我一个人!
于是,在海姆叔和佩丝特出去时,我向与我经常交谈的蔬果店的伊米打电话诉说了这种感觉。她也是孤身一人在这座城市生活,与这座城市的大多数人一样,她从来对自己在外面的生活一概不提。但是,我总觉得可以在她身上感觉到一股同类的味道。
“这当然是爱啦!”她当时兴奋地说着,流露出羡慕的神情。
“是爱吗?”我迷糊地重复道,顺手捂住了自己的两颊。
我以为当说到这种事时我会两颊滚烫,至少也会害羞,但出人意料的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肯定的肯定的肯定的!”伊米继续用着女人的直觉一般的东西肯定道,“肯定是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让你们对彼此产生了足够的好感啦,所以当海姆叔跟别的女孩在一起时,你才会感到妒忌啊!”
是的,这份感情确实是妒忌。
海姆叔明明应该是我的...对,是我,是我先,明明是我先来的,为什么会这样呢,,,在一起也好...拥抱也好...还是喜欢上海姆叔也好...这一切一切一切一切,都应该是我先来的!怎么可能,这么能够,怎么允许,就这么让给那个女孩啊!
“不如,趁着这次海姆叔生日的机会,你就向他表白吧?”伊米微笑着提议道,不知为何,里面似乎有一种不容置疑感。我突然发现,她的身上似乎也流露出了一股海姆叔的味道。
她从我的身上也看到了什么,她不希望什么东西重蹈覆辙,她希望能借助我的成功来挽救什么...
但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些,仅仅是下定了这个决心。
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海姆叔被人抢走!
......
一切,一切一切一切一切都毁灭了。
这座城市也好,还是这个家,通通都倾毁了。
这座家在建筑意义上也已经破损不堪,只剩下了我站立于废墟之中。
海姆叔还会回来陪我重建这个家吗?
或者,他已经离开,不再愿意回到这座城市了?
因痛苦而抱头,我蜷缩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滚了下来。
突然,敲门声响起。
那破损的门后,有人在敲门。
我的心脏骤然绷紧。
那会是谁呢?
竭尽全力,我站了起来,伸出手,试图去打开那道门。
那会是他吗?
会是那个不正经的、搞怪的大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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